在這個年紀 讀這樣的故事 心裏千百種滋味翻攪著


 


麗思


愛不要說抱歉 ─ A three dog life












     路過社區公園,常看到一個老太太孤零零的坐在長凳上,一頭的白髮,倨僂的身形,雖然素不相識,但在她形單影隻的背影中,感受到一份失落與傷感。


   




 


      少年夫妻老來伴,人到了某種年齡,最羨慕的就是白髮情深、相互扶持了,看到這位老太太,心理頗有感觸,想到去年曾讀過的一本書 “ A three dog life ”,可以翻譯為 “有狗取暖”。這本書的作者艾比 ( Abigail Thomas ) 養了三隻狗,一起生活,一塊睡覺,陪伴她人生劇變後的孤獨。




   




    艾比的丈夫律奇( Rich ),晚餐後固定外出溜狗,有一晚,牽狗的繩子斷裂,律奇為了追狗,出了車禍,艾比趕到事故現場,鮮血已染紅了一大片地面,律奇的腦殼破裂。經醫治後,幸運的挽回了性命,但腦部的重創,使他失去了平衡感,走路只能在地上拖行,頭也無法抬起來。




      嚴重的是心智上傷害,律奇喪失了記憶力,不記得從前、甚至一分鐘前發生的事,他只活在現在,就像是有個拿著油漆滾筒的人跟著他,把他走過的痕跡全部擦去 ( But right behind you is a man  with a huge roller filled with white paint and he is painting over everywhere youve been, erasing everything.)


 


      住院三個月後,律奇回家了,律奇除了情緒不穩定,更常有幻覺,懷疑食物被下毒、房子是別人的、甚至擔心蓋世太保來抓他。艾比找了三位看護,24小時輪流照顧律奇,看護有下班的時候,但艾比和律奇兩人卻在這樣的困境中無法脫身。




      他們倆人是中年相遇,相知相惜而結婚,已攜手共度十幾年的光陰,但在目前的狀況下,艾比自覺她已不是律奇的妻子而是看管他的獄卒,她神經緊繃,得隨時注意律奇,防止危險發生。




      這個面無表情、雙眼空洞男人,已不是艾比深愛的律奇,犧牲似乎沒有了意義,艾比半哄半騙的把律奇送進療養院。律奇走了,卻留下了一副心靈的枷鎖,桎梏著艾比的良心。





        


             她不斷譴責自己是個殘酷的女人,無法面對往日的誓言而不羞愧。她花了五年的時間才能正視自己的決定,說服自己 ─ 照顧律奇不是她的體力與精神所能負荷的。




      艾比是教寫作的老師,這本 “有狗取暖” 是她的第一本小說,親身遭遇成了她書中的題材。她很坦誠的把內心的感受一一剖析,將幾處感性的片段摘譯如下:


1.在律奇剛住院的時候,常半夜醒來伸手去摸他,摸到的  卻是狗兒溫暖的身體,一時間悲傷與感激湧上心頭。 


2.公寓中充滿他的影子及他不在的空洞。


3. 艾比外出旅行時,要有單調的噪音 (white noise) 才能入眠,律奇特地送給她一個手提風扇,可攜帶外出,艾比清理衣櫃時,看到這個風扇,睹物思人,哭了起來。


4.律奇是個常年跑步的人,退休後,跑步更成了他生活的重心,他記了30年的跑步日誌,記錄日期、天氣、地點及距離和當天的體力,這不是日記,沒有其他的記錄,但在1988年的48日,他寫下:


tomorrow marry Abby  明天 ─ 與艾比結婚。



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  律奇曾是艾比生活的重心,生活中沒有了律奇,不是由太空掉下來沒有安全網,而是帶著降落傘穿越太空,卻發現沒有星球可以著陸!艾比坦誠的敘述,檢討自己並將傷痛公開,勇氣令人佩服,看到感人處,幾度熱淚盈眶。




         在這182頁的書中,艾比努力重建生活並擺脫罪惡感,自從律奇受傷後,她大量的打毛線,這是她療傷的方法之一,從2002年到2006年出書之間,她編織的東西可列出一條長長的清單,323條圍巾 , 112件披肩, 17條毯子 , 47件連帽上衣 , 29件披風式外套 , 34個圍脖 ,52頂帽子及一些零星的小東西,艾比寄情編織,柔軟的毛線在指尖穿梭,在編織的節奏中她找到心靈的撫慰。







   


        為了彌補律奇不在的空虛,艾比養了三隻狗,組成一個家庭。艾比觀察到狗的生活是全心全意的,連睡覺都全神灌注,它們不會想著等待更好的明天,或是回顧榮耀的昨天,從三隻狗的身上,艾比學到了專注當下( stick to the present )




  
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經過五年的心路歷程,Abby有了體悟,領悟到不必為不幸的事情自責,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語、脾氣、味口,但不能影響天氣、交通、或運氣,更沒法讓好事發生在自己身上,也無法讓家人安全,無法影響未來,更不能改變過去,這樣的想法對艾比是個解脫 ( What a relief. )


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 年輕的時候期待未來,心想所有的好東西都在那兒等著,漂亮的衣服、幸福的婚姻、理想的工作,但未來也有惡運潛伏。假設躺在湖中浮動的碼頭上,四周群山圍繞,風景如畫,突然碼頭鬆了,被風吹走了,漂離原地,躺在上面的我們,還能靜靜享受那搖晃的感覺嗎?艾比領悟到,這就是人生,我們都在浮動碼頭上,只是不自覺罷了!




        看到公園的老婦,心理起了一種悸動,連想到這本書,艾比在書中將這種孤獨的情緒淡淡的寫了出來,平靜的文字後隱藏著深沉的痛苦。律奇曾說 艾比,我們的生活好輕鬆,不知不覺中日子就過去了。 ” ( Abby, our life has been so easy that the days glide by ) 。在2007年,本書出版後一年,律奇過世了。




        艾比在書中回憶事故後五年的婚姻,及三隻狗陪伴的新生活在回憶錄或傳記類的著作中,讀者不見得能得到真相的全貌,作者會選擇做些保留每個人都有保留隱私的權力、每對夫妻都有其獨特的關係,我們沒有立場評斷艾比決定把律奇送進療養院的對錯,只能慨嘆世事難料,更加珍惜身邊的人,因為誰知道無常明天那個先到!


*文中的照片是由網路上摘錄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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